4



「喔？」阿爾饒有興趣的挑眉，一旁的莉莉亞和她的經紀人則是做出了像名畫「吶喊」的表情。

「伊凡先生，還是先通知阿爾先生的經紀人...」雖然是難得的好機會，但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莉莉亞的經紀人忍不住出言阻止。

「他不會有意見啦。」阿爾轉頭，聳肩：「理論上法蘭西斯算是我真正的經紀人啦...不過他說我要接不接工作都自己做決定。」

現在這個經紀人也是因為法蘭西斯事業做太大才安排的。在場沒人覺得意外，畢竟雙子兩人一開始出道就已經被媒體炒過是靠關係，不過之後實力一出自然說法改變。阿爾本身不介意別人這樣說，他們的確是靠關係，但有此機會不好好用的人他只覺得是假正經，更何況還有人比他更適合嗎？至少他自認挺適合走這行的。就連個性本來就挺溫和內向的馬修似乎也過的很不錯，只是稍微透明了點、或者是常常被人誤認為是阿爾。


「那你的決定？」追問的方式帶有另外的壓迫感，伊凡一手拿著miniDV另一手撐在手軸之下，卻顯得輕鬆像是在討論天氣。

阿爾對著鏡頭笑，有些調皮，伸手輕觸玻璃鏡頭，發出微小的敲擊聲：「你不是已經在拍了？」

「你拒絕的話我回去會把這段剪掉。」伊凡說，DV的螢幕擋住他半邊的臉，沒擋住下方微微上揚的嘴角：「不過我或許會私底下詢問你是否能讓我用這段當做下一次個人作品。」

「包括我跟蘑菇搶地盤的那段？」

「包括那一段。」頓了一下，伊凡補上：「無論你有沒有搶地盤成功。」

發出痛苦的呻吟(演技？真實反應？），阿爾抓了抓後腦，裂嘴笑：「那我也只好答應了，先說不是因為我擔心地盤搶不過來！」

伊凡敷衍的發出無意義的應對，但是嘴角的笑容沒卸下來。雖然還未正式開拍，但他已經覺得這次商業拍攝的經歷比以往好太多了，或許會是這輩子最好的一次－－伊凡當然希望這次是最後一次，但是一想到法蘭西斯的個性和手段，以後大概是還有第二次、第三次...或者是拍出的成品不值得法蘭西斯幫他擋住娜塔。
不過要伊凡故意拍出爛作品，根本就像是要他再也不碰藝術和創作一樣不可能。

阿爾看了看旁邊開心到快昏倒的莉莉亞，然後又看了看微笑不語的伊凡，問出在場所有人的疑問：「所以...我們要做什麼？」

攝影師淡色髮絲中間的眉毛往上一挑：「隨便你們。」

「呃...？」除了阿爾以外的人都忍不住發出疑惑聲。阿爾反而越來越興奮的樣子，嘴的弧度可以對上伊凡的：「什麼都可以？」

「除了最基本犯法的事情。」可能因為對方躍躍欲試所以讓伊凡馬上補上，安全起見。

「那個，阿爾先生...」莉莉亞很不安，她雖然還未大紅但也經歷不少拍攝，但大多數都是單張照片、廣告或者是走T台。也有不少攝影師會給予模特兒自由發揮的空間，但多少會指出表達方向或者是希望表現出來的效果。

伊凡只是站在一旁連他們猶豫、你看我我看你的過程都拍下來，令莉莉亞緊張的心情又回來了。阿爾站在伊凡和莉莉亞中間，左看看右看看，雖然笑容沒有適才那麼明顯，但沒有表現出任何緊張和不知所措。

「既、既然開始拍了，那我們先...」感覺氣氛僵硬，站在一旁的經紀人和化妝師正打算先暫時退出，卻被伊凡鏡頭一轉拍攝到，像是被隱形的鐵籠關住，動彈不得。

「沒有必要避開，你們隨便找張椅子坐下吧。」伊凡說。就算其他兩人很不舒服的模樣，也只得乖乖聽話在最遠的角落(但也沒有太遠)拉張椅子彆扭的坐下。

阿爾想到大學時代曾經讀過的報告提過，鏡頭背後的人擁有勝過鏡頭前的人之上的力量，這也是為什麼人喜歡「觀看」、而且會從之中獲得愉悅和快感，這也是為什麼會有電影，或者是偷窺狂。因為觀看帶給觀看者於被觀看者之上的優越感。

手上握有攝影機的伊凡的確有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氣勢，像是造世主般的控制鏡頭，同時也控制了他人如何看你;藉由鏡頭創造出一個角色，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但從他人的眼底，那是真的。

「嗯...」阿爾見伊凡是認真的，決定自己不用客氣。他轉頭對莉莉亞說：「可以麻煩你把鞋子脫下給我嗎？」

「咦?喔、嗯...」反正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投向伊凡的疑問目光也被對方面無表情的擋了回來，既然阿爾都開口了她也照做，將黑色的高跟鞋脫下遞到阿爾手裡，光腳踩在有點冰冷的木地板上。

阿爾一邊接過一邊問：「你現在最想要什麼東西？」

「呃？」

金髮男人俏皮的對她眨眼：「不介意的話要我的吻也可以唷。」

「.......!?」莉莉亞震驚的同時聽到伊凡偷笑的聲音，在看阿爾的表情，頓時理解。她決定跟著演下去：「能得到偶像的吻當然是最好了。」

阿爾笑的更開懷，長腳一跨跳上一旁的桌子，那燦爛的模樣令伊凡忍不住拉近鏡頭。

「那你要先搶回你的鞋子囉！」在眾人回過神之前阿爾就跳到令一張桌子，雖然他身形高大但是動作意外的靈巧，木桌被踩的喀喀作響。見到莉莉亞呆在原地沒有追上，阿爾像是重回以前的音樂劇舞台般的一手抓著桌子中央還未撐開的洋傘，轉了一圈，手指勾著黑色高跟鞋：「不追到我的話可搶不到你的鞋子喔！」

「阿爾先生....!」被氣氛感染，莉莉亞臉上爆開大大的、不受拘束的微笑，裸足追了上去。一旁的伊凡當然沒有錯過捕捉莉莉亞那充滿生命力的笑容綻放的瞬間、以及穿著黑色輕便小禮服奔馳閃躲在桌椅之間的身影。阿爾環繞著四周的笑聲像是帶領著所有人、包括未來會接觸到這部攝影作品的觀眾的目光，一會穿梭在阿爾因為奔跑所以飄起亂翹的金髮、莉莉亞修長動感的腿跑動、一旁因為此景象而忍不住偷偷笑和幫忙加油打氣的經紀人和化妝師－－

很好。

心跳過快（雖然跟著追跑也是另一個原因），伊凡像是即將發現人生解答般的興奮，體內的血澎拜的像是要衝破腦門，他甚至沒有時間多想，只靠著直覺運用眼前這小小螢幕來捕捉有如包含全世界的歡樂。
阿爾從桌子上跳下來的時候一個不穩，將一張桌子上的椅子給掃落，旁邊的人驚呼，莉莉亞跑過去作勢要扶他，阿爾卻有如逗弄到人類的小動物一般從桌沿露出那雙藍的令人震驚的眼睛，眨了眨然後笑到瞇起，對著莉莉亞勾了勾手上的鞋子，在莉莉亞伸手要搶的時候靈巧的閃開，張狂的笑奔到另一頭。莉莉亞直率的發出懊惱生氣的聲音，不服輸的衝了上去，嘴裡似乎還喊著「不要小看女人了」。
阿爾繞了餐廳一圈跑到伊凡身邊，在伊凡還在捕捉跑過來的莉莉亞時抓住他，伊凡來不及反應，miniDV就被阿爾奪去。掠奪者因為是才的跑動所以臉頰也紅了，額頭似乎有層薄汗，但整個散發出健康的氣息，配上現在閃過的白色牙齒更加的刺眼。

「來，這個給你。」在伊凡呆住的同時阿爾強行將莉莉亞的高跟鞋塞入伊凡手裡，然後掰過他的肩膀，往旁邊推：「快，快點跑啊！被抓到就不好啦！」

「呃、咦、等等...」錯愕的看著手裡的鞋子，然後再看對著自己的鏡頭。伊凡不是沒有被拍攝過，但這發展也太...

「莉莉亞～追到伊凡搶到鞋子的話追加一頓燭光晚餐！我請客！」阿爾在鏡頭後面喊，然後他很不客氣的踹了伊凡的膝蓋後方，讓伊凡差點腿軟：「你還不快逃！！！」

伊凡稍微跑了兩步，然後停了下來，轉身，有點好笑的看著莉莉亞在自己面前煞車，不知所措。

「喂！你幹嘛不跑！」

「因為我發現不管跑不跑反正損失的都不是我，對吧？」伊凡對莉莉亞微笑，將鞋子很乾脆的遞出，一旁的阿爾發出不過癮的叫聲，尤其在莉莉亞對著鏡頭得意的炫耀回到手中的鞋子時更大聲。阿爾一手捧著DV一手扶額：「討厭這麼快就結束了，不好玩！」

伊凡走過去接過DV，微笑：「你們好歹也跑了超過10分鐘了。」調整了一下鏡頭：「好了，現在我可以拍頒獎典禮嗎？」

聞言，阿爾大笑：「那要看公主大人願不願意讓我有這個機會了。」

莉莉亞臉紅，俏皮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阿爾也很乾脆的上前去一親芳澤。此時夕陽已經西下，在吻下去的瞬間四周的燈瞬間亮起，浪漫的連旁邊的經紀人都要融化了。分開之後，莉莉亞有些訝異，她也感受到適才燈光亮起的契機有點太巧妙，直到發現阿爾臉上得意的模樣。

伊凡放下DV，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阿爾：「你算好時間？」

「嘛，也不算啦...就剛才從你手上拿走攝影機的時候正好看到時間快要晚上七點，所以想到或許來得及...也沒想到那麼剛好！呼呼我真是太強了！」阿爾笑，這間餐廳其實他來過幾次，都挑非熱門時間所以不是很早就是很晚來，也跟店員和店長聊天過，所以知道戶外裝飾燈亮起的時間。幸好因為時間是用定時器控制，所以阿爾瞬間的突發奇想也才得以成功。

雖然最後突然過度浪漫並不是伊凡的風格，不過他覺得或許會得來意想不到的效果。他一向喜歡驚喜。

而眼前這個巨星所帶來的驚喜量有點太大，另他有點意猶未盡。像是看到彷彿能毫無止境的吐出財寶的海盜一樣，有種－－

(希望能佔為己有、或者是能挖掘到極限的衝動。)



晚餐是五個人一起就在租借的餐廳解決，阿爾可能因為跟店家很熟了，要來一堆蠟燭，經由莉莉亞的同意讓他用蠟燭擺滿她四周。看著阿爾逗女孩子咯咯笑個不停，伊凡在旁邊一邊喝伏特加一邊暗自驚嘆。以阿爾的名氣來說他真的是很沒有架子，難怪法蘭西斯敢如此放任阿爾沒人跟著到處亂跑，如此沒有架子又沒特別掩飾自己的身分，一般人總是會多疑的覺得眼前開朗的青年不可能是電視和電影上看到的明星。

結果吃一半的時候阿爾身後多出了另一個阿爾－－伊凡定睛一看，認出是阿爾的雙胞胎兄弟，馬修。

「唷，馬修！」阿爾一邊喝著可樂一邊仰頭對站在身後的兄弟打招呼。

馬修撇嘴：「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吃飯的嗎？你改變計畫又忘記打電話給我。」

「啊～抱歉抱歉！來加入我們吧？」阿爾視線掃了桌邊的每個人，沒收到反對意見，抬頭仰望外加裂嘴笑：「桌子有點不夠大，坐我腿上吧。」

嘆氣，馬修無視阿爾的提議招來旁邊的服務生加了椅子。坐下後他注意到對面的伊凡，稍微愣了一下：「啊，伊凡先生...」

「你好，馬修，很高興認識你。」伊凡微舉酒杯，對面的青年很可愛的也舉了裝滿冰水的杯子回敬。

「阿爾你又亂入別人的攝影啊......」

「不不不，還要多虧阿爾先生，要不然這次拍攝也不會這麼順利。」旁邊的經紀人插嘴，似乎擔心馬修語氣中所帶著責怪氣息。阿爾有點像是撒嬌般的拍拍馬修的肩膀，「等你看成果就知道了！」

「...不過有伊凡先生在，我想無論阿爾如何搗亂都有一定的水平。」馬修的笑容跟阿爾的相比比較小一點，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都像是有點靦腆。若說阿爾的可以讓人跟著開心起來，馬修的會讓人覺得很溫馨和很有安全感。


愉快的晚餐時間就在阿爾最後跟莉莉亞好友般的擁抱中道別，伊凡正在思考回去是要先洗一個舒適的熱水澡還是要順從自己興奮的心情馬上開始編輯今天的成果，肩膀上被輕輕一拍，轉過頭去卻是靠的有點太近的阿爾，他忍不住上半身往後仰了一下拉開距離。

「那個，我還會在這附近住個一兩個月，要不要以後有空一起出來喝個咖啡或者是吃飯？」

伊凡讓阿爾的提議在腦中轉了兩圈，點點頭：「樂意至極。」

話還沒說完阿爾馬上掏出手機，劈哩啪啦的按了一圈：「太好了，給我你的號碼吧？」

「......」說了自己的手機號碼，伊凡看著阿爾熟練無比的操縱最新款的iphone，輸入自己的電話，猶豫了一陣子才拿出自己的手機：「你的號碼？」

結果阿爾則是乾脆撥到伊凡的電話：「好啦，這樣你直接存起來就好了！那麼晚安，下次看要不要...啊。」

「嗯？」伊凡默默的看著自己未接來電第一個電話從陌生的號碼轉變成「Alfred F Jones」，感覺有點微妙。

「明天你有空嗎？」可能因為入夜所以空氣冰冷了起來，阿爾將雙手縮入牛仔褲口袋：「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伊凡一愣，有些猶豫：「嗯，我可能會今晚就開始編輯影片...通常我不太喜歡中途被打斷。」

「喔...」有點失望的模樣，但是馬上又像是發現天上有新的骨頭掉下來般的小狗搖尾巴：「編輯影片？我可以看嗎？」

高大的男人嘴唇抿成一直線，阿爾見狀，不存在的尾巴似乎搖的更厲害：「不是全程！這樣如何，我中午幫你送午餐，然後你讓我看一點點就好？一點點？拜託？」

伊凡嘴巴微張，卻不知道為什麼拒絕的話語一直梗在喉嚨出不來，當他嘗試發音說「不行」的時候總是感覺有人伸手捂住他的嘴。深呼吸，伊凡敗陣：「好吧。」

「耶～～～」阿爾一手握拳，得意的模樣讓伊凡哭笑不得：「那就明天見囉！掰～」

看著對方跑向站在不遠的兄弟，伊凡咬了下唇，一旁準備歇業的餐廳的大片窗戶反射了他的表情－－不輕咬住下唇的話，他的嘴會無法克制的上揚。

......看來並不只是單方面的。

3.


正當阿爾伸腳要去踩他們在山谷裡好不容易找到的小水塘，馬修決定開口問讓阿爾不會把自己腳弄髒的問題：「剛才那個人是誰？」

果不其然阿爾的腳縮了回來，但是又躍躍欲試，水塘挺清澈的，不過他們沒把毛巾帶在身上，阿爾又是穿著夾腳拖鞋，濕濕的腳回去恐怕滿是泥沙。

「他喔，放心啦，不是什麼無聊的記者或者是狗仔隊。」噗通的一聲，阿爾還是把腳踩進水裡了。看到水一定會忍不住想要踩下去玩這種個性基本上從阿爾小時候到大都沒變過，無論他早就過喝酒的合法年齡了。

不過就連在上節目也可以嚼口香糖還吹到黏滿整臉，馬修早就對他自己的雙胞胎兄弟不抱希望了，正好也因為這樣所以法蘭西斯瞬間放棄讓阿爾保持酷男或者是白馬王子形象，省了阿爾很多時間和心力。

還是說阿爾根本就是故意的......這點馬修自然有點底。

「你怎麼知道呢？他也可以回去上傳到網路上，然後我們又要上雜誌封面了。」馬修看阿爾將拖鞋隨手往旁邊扔，兩隻腳都下水，連踩個小池塘也可以這麼開心真是令人羨慕。

「我當然知道，因為他有點眼熟。」

「喔？當地居民？」旁邊的石塊看起來挺好坐的樣子，馬修拍了拍就跳了上去：「眼熟？是單純看過還是認識？」

阿爾仰頭，雙手叉腰看著坐在岸邊的兄弟：「算認識嗎？至少法蘭西斯認識啦。」

「誰？」

「噗馬修你也有說這句話的今天...等等我開玩笑的！」阿爾跳出水塘：「是那個導演啦。」

「導演？」馬修將半舉的手放鬆，將手裡的一塊石頭往另一個方向扔（原本是要扔到阿爾頭上去的)：「這世界上導演那麼多...喔。」

看到對方挑眉，阿爾摸摸鼻子：「對啦就那個導演。」

「那個害你對娜塔麗亞一見鍾情的導演？我記得名字是伊凡布拉金...」

「對啦對啦，好了我們回去吧，我肚子餓了。」不過阿爾每次用食物來轉移話題都不會成功，馬修臉上的笑容人畜無害但是嘴巴卻很有攻擊性：「不是還有段時間把人家視為是情敵嗎？怎麼沒衝上去『打爆那個把純情少女的告白賣錢』的傢伙？」

「馬－－修－－－！」阿爾不顧光腳的跳上岸，腳底踩滿了泥土，耳朵開始泛紅：「都說是誤會了啦！而且你敢說那廣告拍的不好嗎！？連亞瑟那嘴巴壞的傢伙都說那種拍法醜八怪都可以變成男人的夢中情人了，更何況娜塔她本來就長得挺好看的...」

「是是是，好啦在穿鞋子之前先用水把腳底洗乾淨吧？」逗人滿足了，馬修正要將話題轉開，突然想到話題源頭：「你說剛才是伊凡‧布拉金斯基在拍我們？」

「看起來應該是吧，這種天氣還圍著圍巾、有著大鼻子和淺色頭髮的還會有誰？」喔不過呆呆跟他揮手的模樣挺有趣的，有點可愛。阿爾一邊想一邊穿回鞋子：「而且我聽法蘭西斯說他住在這附近。」

「啊，這麼說來的確是......他拍我們到底...喔。」馬修住口，看著一臉不明究裡的兄弟，嘆氣：「走吧，去吃午餐。」

「所以啦，因為是他所以不用擔心剛才被拍下的東西會被丟到網路上去。」阿爾伸個懶腰：「他看起來一副像是連電腦都不會用的傢伙。」

「人家好歹也是藝術工作者而且還拍過片子的導演......」


兩人在阿爾一直讚不絕口的經典美式漢堡店吃了午餐(裡面濃稠的奶昔真是令人懷念)，馬修想要去市中心的書店買書，但是阿爾卻說想要窩在公寓打電動。

「而且你早該跟跟潮流了，買E reader吧!而且比較便宜！」

馬修苦笑：「我還是比較喜歡能實體翻頁的書，晚餐要一起吃嗎？」

「呼啊－－可以啊。」阿爾打了個喝欠，看來在打電動之前他應該要先去買杯咖啡。

阿爾在對街等紅綠燈的時候看到伊凡‧布拉金斯基從他要去的咖啡店出來，手上拿著紙漿做的咖啡架，上面有三杯咖啡。阿爾歪頭看著他往另一頭走去，發現自己睡意全無。一個轉彎，在人行指示燈轉變得瞬間藉著腿長的跟著跑過去，咖啡頓時被拋到腦後。



莉莉亞很漂亮沒錯，深刻的五官，長相也跟目前市面上的名模類型不同，其實就算不需要伊凡拍短片自然也會紅......不過只要法蘭西斯想捧，沒有他捧不成的人，但同時他也會用盡所有能用的資源，包括為難伊凡。

看過助理為莉莉亞帶來的衣服和配件，伊凡跟化妝師討論了一下化妝的特色－－凸顯莉莉亞的綠瞳，因為那個顏色很少有。助理看著伊凡隨便放在桌上的三杯咖啡，有點緊張的只知道應聲。

為什麼我在做這種事情...伊凡真的很想要跟化妝師和助理說在場對「商業時裝拍攝」最菜鳥的明明就是他，一直等他的指示也只知道附和他的意見是很糟糕的一件事...不過算了。
自己高大的身形配上他無法克制放上的商業用微笑常常嚇壞人，尤其在自己成名之後更變本加厲。

「嗯...莉莉亞你最喜歡哪件衣服？」伊凡有些無奈的轉頭問在旁邊撥頭髮的女孩，可能被經紀人再三提醒過了所以女孩馬上渾身繃緊，旁邊的經紀人笑笑的介入：「莉莉亞她穿哪件都...」

「我在問莉莉亞不是在問你。」微笑的表情令經紀人打了寒戰，縮到一旁去，伊凡回過頭堅持：「你最想穿哪件？不要想哪件最貴、哪件的廠商給你們最多錢、法蘭西斯或者是經紀人最想你穿哪件......請告訴我你這輩子只能買一件衣服的話，你最想要哪一件？」

莉莉亞猶豫了一下，偷偷用眼角看旁邊的經紀人，卻發現旁邊的人全部在伊凡威嚴下避開她的視線，只好深呼吸有如要上斷頭台的指著其中一件在一堆衣服之中比較輕便和休閒的黑色小洋裝。

伊凡點點頭：「嗯，那去穿上吧。」


在莉莉亞整裝的時候伊凡繞了他們所在之處一圈，考慮該如何拍攝。其實他在事前就已經看過所有衣服和配件的目錄，所以才決定要在這裡作為拍攝的基礎－－他們借了一間還未開門的餐廳的後院，戶外的座椅還未從桌子上拿下來，洋傘也都收起，裝飾用的小燈在下午的陽光下只顯示出其電線纏繞在天空。伊凡拉了一張桌子放他的工具，開始調整相機和miniDV。

阿爾偷偷地躲在旁邊的草叢看，有點興致勃勃的發現自己正在看拍攝現場(好吧，還未開拍），他對於這種場面總是會忍不住熱血起來，實在是很想跳出去－－

「那邊那個...」站在桌子邊背對他的伊凡突然開口，但是他四周都沒有人：「那位先生不是相關人士的話可以離開嗎？我們正在進行拍攝－－」伊凡轉過身，看到樹叢晃動，聳聳肩的回頭，把第一杯咖啡喝光。

阿爾見他回頭，又探頭出去。

正要去拿第二杯咖啡，伊凡手頓了一下，額角似乎有青筋浮出：「那位先生－－」快速的轉過身，又看到對方縮回樹叢。他嘴角抽動，手差點過於大力的把紙製咖啡杯給捏凹，臉上的笑容有點扭曲：

「那位先生，你再這樣下去我就打電話叫警察了，以跟蹤狂嫌疑。」

草叢動了動，伊凡滿意的看一個人影出現，頭髮和肩膀上還黏了一些枝葉，只是對方抬頭的時候伊凡克制不住的驚訝，嘴巴微張。

阿爾抓抓後腦，露出他招牌的百萬伏特的魅力微笑：「這樣你要告我跟蹤誰？」

「......阿爾弗雷德。」配上微笑更不可能認錯了，伊凡看清楚對方的穿著，更為訝異：「你是今天那個...」

「喔對，你今天早上在拍我和馬修嘛。」阿爾眨眨眼：「可以就此扯平嗎？」

對方也是法蘭西旗下的人，伊凡也不能怎麼樣：「早上真是抱歉了。」 因為你的反應太有趣。

「不會，我理解英雄巨星的魅力無法擋。」雙手誇張的一揮，阿爾用令旁人難以解釋到底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語氣說：「不過下次我一定會把野菇的地盤搶過來的！」

配上之前看到的景象，伊凡緊繃的心情稍微和緩，忍不住被逗笑：「噯，成功後請務必要通知我這個好消息...」

旁邊一聲驚呼打斷伊凡，兩人同時往聲音源頭轉去，伊凡就看到已經換好衣服畫好妝的莉莉亞雙手捧頰，漂亮的綠色眼睛瞪大到有如卡通漫畫的角色一樣，誇張的效果讓伊凡反射性伸手去抓自己的攝影機準備。

「你...你是......」

阿爾很可愛的歪著頭，似乎覺得眼前的女孩很有趣：「你好！你是今天的主角嗎？」說完還耍酷般的手比做槍往已經快要缺氧的女孩方向比了一下，配上眨眼。

「阿爾弗雷德!!!!啊、啊，真是抱歉，我可以請你簽名嗎？」莉莉亞總算是回復了一些，甚至沒有關心旁邊站著自己之前很怕的伊凡，跑到阿爾的面前時可以看到她臉頰上染了紅暈。

「喔可以呀，不過我沒筆...」阿爾拍了身上幾下，自然無比的轉頭看站在旁邊手上已經舉起了攝影機在拍攝的伊凡：「有筆可以借嗎？」

這個人總是會自然無比的做出令人意外的發言，伊凡只得盡量穩著攝影機，從自己的外套口袋翻找出一隻油性筆。

啪擦的一聲將筆蓋打開，阿爾抬頭卻看到莉莉亞手伸到側邊腋下拉開禮服拉鍊：「嗯？」

莉莉亞臉紅：「可...可以簽在我的胸罩上嗎？」

「莉莉亞....!」旁邊的經紀人尷尬。

「喔，ok啊~」阿爾的反應普通到像是他天天簽名都簽在胸罩上，一點也不害羞的湊上去。

「......」伊凡嘴角抽動，不知道自己也是尷尬還是不敢相信還是想要笑，不過他倒是沒讓鏡頭跟著過去拍，只拍了阿爾的背影。


滿足了莉莉亞(而她似乎不想再穿著那件禮服了)，阿爾又是用那個笑容看著伊凡：「抱歉我好像打擾了你們的拍攝，但是我又很好奇...可以在旁邊看嗎？不介意的話？」

伊凡好像看到對方金的耀眼的髮絲中間多了兩隻抖動不停的狗耳朵，他瞬間有了想要伸手在對方的頭上狠狠的揉一下、或者是拉拉不存在的耳朵的衝動。

「假如你願意參與的話。」伊凡微笑的說。

2.

兩天沒接到娜塔打來的電話令伊凡有點欣慰，雖然一想到今天要跟法蘭西斯旗下的女孩見面並且幫她拍「充滿商業風格」的宣傳短片他心情就好不太起來。

在街角的starbucks買了一杯咖啡，伊凡背著一台腳架、小DV攝影機和一台數位單眼相機，邊走邊喝著咖啡。他需要在開拍之前先去這半年來常去度過早晨的祕密基地讓心情平靜下來，或許因為今天夠早所以他可以拍到一些野兔。

清晨的空氣冷冽的新鮮，吸入口鼻之中有如吸食薄荷。伊凡將圍巾多捲幾圈好避免經過樹叢的時候被勾到－－他第一次來的確是被勾的挺慘的，不過幸好附近沒人看到－－慢慢踏著過客踩出來的小徑向下走去，他發現某處因為濕潤所以長出了造型誇張的大白香菇，大概有他兩個手掌加起來的程度，所以伊凡蹲了下來拍了幾張照片。
這種毫不有趣的日常所帶的美是他從學生時代就很喜歡探索的題材。或許一般人不覺得顏色普通的全白野菇有何特別，但是這地球上說不定會有一個人因為這張野菇照片而淚如雨下。

這種只屬於自己的感動不是很好嗎？並不是要帶給全世界所有人都相同的感動，而是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不同的回憶和感動，才是真正珍貴的東西。

將相機收回，伊凡歪頭跟野菇對視：「不過長這麼大或許人人都會忍不住對你投向注目的焦點。」


走到山谷下因為天氣乾燥所以沒水的溪床旁，伊凡把東西放下，坐在自己固定的座位：一塊石頭，造型有點像是法老的棺材，讓他每次都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想像是頭部的地方。

走來的過程沒看到野兔，不過看到疑似狐狸蓬鬆的尾巴，但或許也有可能是很大隻的松鼠。伊凡慢慢喝著咖啡，一邊聽著大自然的聲音，然後從外套內側口袋釣出小型錄音筆，喀嚓的按下。

想到他上一部作品的評論心裡就有點澀澀的，多數人只覺得畫面很美、配音很特別，但是卻沒有一個評論家正中紅心，總是寫著在周邊打轉的評論還很自以為是，令伊凡看的忍不住就要捏碎手裡的筆。跟他另外那些被法蘭西斯半強迫的塞入他生活中的「商業作品」比起來根本就是天差地遠，那些評價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但是卻給錯了作品。。

一開始也是因為娜塔。

伊凡邊走邊拍攝的時候撞到經過的娜塔，然後那位備受矚目(媒體給她的名號「冰山美人」可不是給假的）的新人模特兒似乎是突然的......對他一見鍾情。

沒發現娜塔感情的沈重，伊凡想說跟女孩相處也還好，而且兩人在國籍上有有點關連。他外出拍攝的時候常常偶然碰上女孩（後來發現似乎不是偶然)，女孩會靜靜的跟在旁邊，有時會跟他走一整天。
某次拍攝的時候他正好轉過拍到了站在旁邊觀看的娜塔，伊凡突然靈機一動的繼續拍。
兩人只是在人潮稀少的市區街上閒逛而已，他邊拍街景邊拍娜塔的反應，旁邊的女孩一點都不在意攝影機，只是面無表情直直的看著他。伊凡被看的有點好笑，於是有事沒事的開口閒聊，講一下天氣、討論一下交通、指著街邊店家櫥窗發表意見和詢問。面對他的問話娜塔只是最低限度的回答，有的時候幾乎是看不見得點頭。

直到他們經過一間地攤，賣花。

『啊，是向日葵！』在短片裡面傳來伊凡的聲音，有些興奮。

鏡頭中的娜塔有些猶豫的轉過頭去，看了一下又馬上轉過來盯著鏡頭，冷冷的說：『你喜歡？』

『嗯，我很喜歡向日葵。』鏡頭拉近，滿是溫暖黃色的花瓣，拉遠，來到娜塔的臉特寫。

『娜塔麗亞呢？喜歡什麼樣的花？』

鏡頭容納下娜塔和背後一整片各種顏色的花束，在女孩微微張口的時候他直覺的拉近鏡頭，正好拍到娜塔頭轉45度角。

『....向日葵。』

『喔？跟我一樣呢。』攝影機走過去，畫面不穩的晃動，然後從左下方伸出一隻手：『老闆，請給我一束。』

『自己挑吧。』老闆很有個性的收了錢就坐回原位，繼續看報紙。

攝影機轉頭對著娜塔：『可以幫我拿一束嗎？』

娜塔無言的隨便拿了一把，朝著鏡頭遞過去，不過鏡頭後面的人卻說：『不，那是送你的，很適合你喔。』

然後他拍到娜塔有些驚訝的神情，她抿嘴低頭看著手裡綻放的向日葵，抬頭，眼底似乎有什麼神祕的情感要爆發。
下一秒娜塔張嘴－－

背景有摩托車呼嘯而過，幾乎蓋過她的聲音，不過觀眾可以從她的嘴型和微紅的臉頰想像。


影片本來是要包含在他那陣子計畫的展覽，但是卻被娜塔的經紀公司警告，說他未經過公司同意就拍攝旗下模特兒。雖然感覺有點可惜，不過伊凡並沒有想太多的要把娜塔出現的片段剪掉，卻又被經紀公司要求說想要看這段。
或許是擔心他拍了什麼會傷害娜塔事業和公司形象的內容吧，自認自己沒有拍到什麼會被告的內容，伊凡就將這段在經紀人面前播出，接下來就是出乎意料的發展，對伊凡來說大概比人類上月球還要更不可思議。

娜塔的公司跟他買下那一段，經過沒有太多的包裝手法，推出成為了其他商品的廣告。
然後娜塔麗亞一炮而紅，似乎主要因為平日冰山美人偶然露出的羞澀太吸引人，也有數不清的評論說這什麼充滿家庭日常紀錄片的材質也帶著一般設立完美的舞台和修改的台詞所沒有的情感。
伊凡。布拉金斯基的名號也跟著影片在人們口中遊走，他的電話頓時被各家經紀公司廣告公司給打爆，逼的他不得不申請了另外一隻手機。原先他以為他人只是好奇娜塔的對話對象是誰而已，直到法蘭西斯找上門希望他「特地」為希拉拍攝。

之後他也被娜塔嚇壞了，他們兩個的事情也在各大雜誌的封面佔了很多次版面，尤其有次娜塔還入侵伊凡家，伊凡被逼的去爬窗外的逃生梯還差點摔下來，被娜塔不知道如何扭壞掉的門把更是被有人趁亂拿到網路上拍賣了高價。（標題：名模跟蹤破壞的門把！）
要不是因為經紀公司努力介入有了改善，伊凡早就尋求警方協助了。



想到這裡，伊凡已經沒有心情繼續坐在美麗的山谷了，他的心情會糟蹋這裡的。
從法老的棺材上起身，他撈起地上的東西，慢慢往回走去，一邊考慮等下要如何面對法蘭西斯的模特兒，直到他聽見遠方微弱的歡呼聲。

帶著藝術家特有的好奇心，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從樹枝間認出似乎是兩個人，金髮，其中一個蹲在地上，從動作看出來很興奮。
伊凡將攝影機拿出來，開始拍。

「哇塞他比我的頭還大！！！！」地上的人如此說，伊凡認出這是他發現巨大白野菇的地方。看吧，因為很大所以大家都會注意你的。

「嗯，野菇嘛。」站著的人說，有點無奈，聲音聽起來有點像地上的人。摩擦聲，地上的人好似趴下去了，令伊凡有點訝異。他現在靠近到可以看到兩人的衣著。休閒但是帶著時髦的氣息，不像是當地人，也不像是會趴在地......

「阿爾！！！！！你不要亂吃！！！！！」站著的人跳腳，在身後的伊凡也驚嚇了一下，他趕忙靠近，看到趴在地上的青年似乎是張大嘴巴，不過幸好還沒真的咬下去。

「我沒有啦，哼，我在跟他爭地盤！」地上的人發出低吼聲，站著的人重重的嘆氣。

伊凡拉近鏡頭，從樹枝間拍到趴在地上的人，很清楚的看出對方張大嘴有如狼犬般的似乎真的煞有其事，他嘴角忍不住上揚。意外的是看著地上的青年投入的演技，另外一人只是笑。

「結果呢？誰贏了？」

青年閉上嘴，但眼睛還是瞪大，裡面的藍色很漂亮，然後他身手靈巧的跳起來：「它贏了，沒辦法，後面的樹在幫他，而我的兄弟沒幫我。」

「真是抱歉囉。」

青年不拘小節的在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牛仔褲上拍了拍(不過還有一塊土色黏著），挺直身轉過來，看到伊凡拿著攝影機愣了一下，然後裂嘴笑，對著鏡頭揮揮手。伊凡原本有點不好意思、以為對方會生氣，這樣出乎意料的反應讓他稍微呆住、有些遲鈍的回揮手。青年笑的很陽光，對他眨了眨眼，居然裝做沒看見的拉著另一個友人往山谷走去。

伊凡走出草叢，繼續拍著直到其他兩人的背影消失。

慢慢放下攝影機，帶著因為收穫所以溫暖的小小滿足，對著腳邊巨大白野菇喃喃道：「真是有趣的人。」

白野菇或許好不容易落得耳根安靜，所以沒有搭理。

People Die of Exposure 人在曝光下死亡*



1

正在應付旗下幾位經紀人的時候法蘭西斯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顯示來電，他樂得示意請五位馬上噤聲的經紀人稍安勿噪，呼了一口氣用自己最美最性感的聲音打招呼：「您好，伊凡，你決定要...」

『博納富瓦先生，我從一開始就沒答...』

「喔Non non non，伊凡，你再多考慮一下...」法蘭西斯感受身邊五雙眼睛幾乎瞪到他身上衣服快燒光了，下意識地撥了撥及肩的捲髮：「莉莉亞呢？你上次說過莉莉亞的氣質你很喜歡啊？」

『但是她跟我的風格不符...』

法蘭西斯看了下一位期待的經紀人：「那伊娜呢？你之前也說過她的長相很像你以前拍過的夏娃...」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幾秒，這頭則是屏息地像在等樂透結果發表。
伊凡的聲音帶了無奈：『法蘭西斯。』

喔喔，直稱名字可以是好現象或壞，法蘭西斯稍微用力的發出聲音：「嗯？」

『手段如此圓滑的你，為什麼聽不出來我那些都是敷衍的言詞呢......』伊凡嘆。

不妙，80%壞，但法蘭西斯如果是如此輕易放棄的人，他現在也不會這麼成功了：「伊凡，我知道這些並不是你想拍的東西，但是你很擅長。」

『......從你一直打電話給我的狀況來看，我的確是很擅長了。』語氣有些酸。

「用現實一點的角度來看好了，我相信我出的價碼一定都勝過其他同行，你就當做為你下一部作品集資？錢夠了想拍什麼就可以拍什麼！我絕對不再吵你。」只要有一個也好！法蘭西斯豁出去了。

不料對方很熟悉法蘭西斯的心態，涼涼的接下：『我這次答應你大概之後還是會來找我，難道你忘記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這次真的會是最後一次了！」當然前提是你表明不接這種工作，法蘭西斯在心底補上：「而且你上次五分鐘短片就讓希拉站上世界性感女神的地位！難道你不希望用這神奇的魔法讓其他漂亮女孩也在世人的眼中閃閃發光嗎！」

『法蘭西斯，我真的......』糟糕，接近90%了。

金髮男人咬牙，祭出最終武器：「我幫你擋娜塔麗亞擋至少一年。」

『......你以前也這樣說。』伊凡似乎差點被梗到：『兩年。』

「兩年倒是有點......好，成交！」法蘭西斯身邊的經紀人激動的跳了起來，被法蘭西斯阻止：「那我這週送五位女孩過去，你挑一位你喜歡的來拍攝，如何？」

『你不要每次都把女孩說的像是貨物一樣。』伊凡不是很自在的說：『......麻煩請莉莉亞來吧，另外帶上化妝和美髮師。』

法蘭西斯對其中一個似乎是莉莉亞的經紀人眨了眨眼，對方發出無聲的驚叫，幾乎要暈倒的樣子。其他經紀人失望無比，紛紛收拾好手邊的資料準備離開。

「好的好的，我會送最知名的造型師。」等等吃午餐應該開瓶好酒慶祝一下：「對了，有幾件衣服我覺得很適合莉莉亞...」

伊凡又輕聲嘆氣：『是你需要她穿吧？不管是衣服鞋子還是首飾都帶來吧，我再看看。』

「沒問題，伊凡真的是太感謝了！」

『記得我們的約定，兩年喔。』

這個倒是挺棘手的，不過聯絡一下新聞單位請他們的狗仔隊跟娜塔麗亞跟緊一點，多傳一些新聞，或者是忍痛少跟她競爭工作好讓她忙一點的話，倒不是不可行。

「嗯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你專心的把莉莉亞拍成下個世紀的女神或者是精靈。」

伊凡淡淡的說了幾乎無法耳聞的道別，毫不猶豫的掛掉電話。愉快的清唱小曲，法蘭西斯將手機放入上衣口袋，心情愉快無比的拍拍剩下的經紀人的肩膀：「幫莉莉亞準備準備，記得不要惹伊凡不快！這是她成為一樣或者是超越希拉的機會，還是我這個大老闆冒著生命危險辛苦爭取來的，而她幸運的有一身伊凡喜歡的氣質，所以不要高興的太早!搞砸了你們都不用來公司了。」

「真的是太感謝您了，博納富瓦先生！我這就去通知莉莉亞這個好消息！」經紀人好似眼角閃著淚光的用力點了點頭，奔出法蘭西斯寬敞明亮富有設計感的辦公室。

接下來他也要開始打電話呢，還有率先發出媒體消息！一想到這重大消息會捲席各大媒體、網路上會充滿了話題、以及大家對於他即將推出備受期待的新人莉莉亞的好奇心會被飆到最高，法蘭西斯決定還沒午餐時間就去開酒慶祝了。


＋＋＋


聽到門鎖被打開、然後是一系列熟悉的聲響，阿爾在床上滾了一圈，頭也不回的拖長音：「馬～～～修～～～」

「幹嘛？」雙胞胎兄弟將外套脫下甩在地上，走到房間的角落拍拍熊二郎的頭：「你怎麼到現在還沒起床？都已經下午三點了。」

「不想動。」阿爾從澎起的鵝絨棉被中露出藍色的眼睛，原本抱著多餘的枕頭的手放開，在半空中伸展。馬修逗弄完熊二郎，站在床邊雙手叉腰，有點無奈的看了賴在床上的兄弟，最後還是甘願的朝向那雙手，被擁抱住並且拖回床上，他鞋子還穿著呢。

「嗯......剛拍完照片？」阿爾悶悶的說，一副就是睡太久所以越睡越昏的症狀。馬修精神清醒，所以一手撐起上半身，背靠床頭：「對啊，拍的挺順利的，他們一直說我很適合那種類型的衣服。」

「哈，讓我想到之前網路上某個評論你的標語...」

「閉嘴，別提那個了。」馬修嘗試捂住阿爾的嘴，可惜他兄弟的嘴就是太大(各種意味)。

「『溫順的外表下卻是吸引人宛如毒品般紫色的危險，隨時準備將放下戒心的你捕獲』之類的...噗哇哈哈哈哈哈哈－－－－」阿爾笑到打滾，即使這已經是他第四次還是第五次的挖苦了。在馬修面前他不怕一直重複同樣的笑話。

馬修有些懊惱，耳朵跟以前的挖苦一樣泛紅：「夠了...紫色的危險是哪種危險...」

「你問寫的人啊。是說那件外套是今天拍照送的？」阿爾翻了身，指了丟在地上的紅色帶帽外套：「挺好看的耶。」

挺實穿的休閒風，顏色明亮顯眼但是款式又不會太遭人注目。

「對呀，你要就給你，他們其實有提議要我們兩個做品牌代理，所以一直在送我東西。」

「我們兩個嗎？風格有點差別吧？」阿爾眨眨眼。

「不過似乎長相相似但是風格完全相反是大家的菜。」不在乎的笑。馬修的經紀人轉述對方創意總監，說馬修有著鄰家男孩的氣息(不過那個晚上是截然不同的人的那段可以不用跟阿爾講），阿爾則是充滿了巨星光芒。兩人站在一起可以同時滿足世界上所有少女的美夢和幻想。

「喔，我隨便，只要經紀人答應就ok。還有行程不要太滿......之前才剛拍好一部電影，我累的不想工作。」懶洋洋的翻滾一圈，正好滾入馬修懷裡。

馬修手繞過阿爾的腰部，在他的背上安慰似的拍了幾下才發覺不對：「你不是兩個月前就拍好了嗎？休息了兩個月還不夠？」

「這之中還有拍可樂廣告啊！」

「那個我聽說你創造了10分鐘內完成的神蹟，所以我想你應該不會因為那隻廣告所以累到需要休息兩個月吧？」馬修覺得法蘭西斯未免也太寵阿爾...啊，或者是他又在忙別位美女的事情。

突然阿爾從床上跳了起來，害得兩顆枕頭都掉下床，要穿脫鞋得時候卻因為動作太大所以把兩隻都踢飛，一隻有如進球門般的滑進床底。
他大聲的對還躺在床上的兄弟宣布：「我們明天去一個好地方!」

「啊？」

「我這兩個月來在附近亂逛－－街角賣水果的大鬍子先生跟我講有一個只有當地人才知道的山谷喔！我們明天去吧！」

「喔...我是沒差，是說你還沒被當地人發現真是厲害。」馬修總是對阿爾如此招搖但是卻很少人真的在公開場合認出他來，難道因為他太招搖了所以才沒人相信？不過阿爾通常不是戴個太陽眼鏡要不然就是戴隱形眼鏡，不過抱名字或者是談吐都沒有特別掩飾，但是通常對方只是愣了一下然後似乎是把他當正巧同名同姓又髮色瞳色相同的普通人。

「當然！我這演技演什麼像什麼嘛！」阿爾超自豪的雙手叉腰，只差沒學超人往天上飛。

「不過奧斯卡金像獎還是沒拿到。」忍不住就要嘲笑一番。

「嘿！那是因為他們都不提名熱門電影！只要觀眾覺得我演的好就好!」

----------
*by Bruce Nauman